#53 纳西莎
「德拉科。」
听到熟悉的女声在他的身后传出的时候，他感到背脊发凉——他从没这么害怕过这个声音，母亲一直都是他的避风港，但此刻他竟然觉得心虚害怕。他闭起眼睛，深呼吸，忍住在前妻的婚礼上对着新娘施恶咒的冲动。
这是来自于阿斯托利亚的报复，绝对的，这二十年来，他自认相当了解她的思路——她会原谅他这二十年的冷漠对待，但是她绝不会用一句简单的“没关系”清算他们之间的亏欠——太便宜他了，阿斯托利亚肯定会这么想。
啧，斯莱特林。
所以她特意把纳西莎从挪威请了过来——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名义，她们的关系不温不火，可请不得起纳西莎特意前来——她说不定将赫敏祭出来了，当然这也代表着她把他出卖了。
德拉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母亲——纳西莎。」德拉科站起来，转过身往纳西莎的方向转去。
他看得出来纳西莎为这场婚礼特别装扮过——她泛白的发丝闪着银色的光芒，她将长长的卷发盘起来，看起来庄重高贵。她穿着一套墨绿色的礼裙，就算已经年近70，但仍然保养得宜的母亲穿上贴身的礼裙后还是能吸引路过的男性目光——如果父亲知道，绝对会气得从墓地里跳出来给他们挨个一发死咒。
「你怎么会来？」德拉科站前一步，有意无意地挡住母亲对赫敏的探究视线。
「利亚和艾萨克邀请我了，当然。」纳西莎说道，眼睛却不在他身上，她干脆直接偏过头，看向赫敏，对她礼貌地微笑，「想必你就是格兰杰小姐了。」
熟悉的句子再一次从马尔福的家人嘴里说出，赫敏忽然有种穿越了时空的错觉，她似乎回到了二年级开学前的丽痕书店，鼻尖飘着书店内特有的香味，眯起眼睛似乎也能看到飘在空中的尘埃。
「是的。」和以前不同，她这回礼貌地回应。「我是赫敏·格兰杰。」赫敏站起来，向她伸出手。
纳西莎的眼神滑过她的手臂——贝拉曾经折磨过她的部位，赫敏敏感地瑟缩了一下，纳西莎的双眼黯淡下来，德拉科见状，侧过身要挡住母亲的目光。
「我——我相信我们没有一个很愉快的开始，格兰杰小姐。我也还未代替我的姐姐向你道歉，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我很抱歉。」纳西莎的手上并没有太多的首饰，除了一枚祖母绿的戒指，就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赫敏相信那是卢修斯和她的结婚戒指。祖母绿的切割面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晃到了她的眼睛，她眯起眼睛，纳西莎就在那一瞬间握住她的手。
她稍微施力挤压赫敏的手。
「午餐会要开始了。」德拉科插嘴说道，从纳西莎的手中接过赫敏的，「母亲你应该也饿了，我们走吧，嗯？」他一手牵着赫敏，并没有打算放开，另一手扶在纳西莎的腰后。
「但我相信我还没和斯科皮喜欢的姑娘打招呼？」纳西莎跟着德拉科走，但不忘往罗丝探头，「你好，想必你就是罗丝了？还有雨果？」
「你好，马尔福夫人。」
姐弟俩对她礼貌地点点头。跟在赫敏的边上，和纳西莎保留着一段距离。
「你长得和你母亲真像。」纳西莎说道，「我相信，你也和你母亲一样，是这个世代最聪明的女巫。」
「其实——」罗丝被称赞得有些尴尬，她刚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斯科皮打断了。
「是的，她是。」斯科皮走在纳西莎的身旁，将纳西莎的注意力从罗丝身上吸引过来。「毕竟有其母必有其女，不是吗？父亲。」
德拉科撇了儿子一眼，总算在斯科皮的身上找到了阿斯托利亚的影子——他们选择报复的时候绝对不是拿着刀子在你的面前胁迫你，而是用微笑逼你跳进去他们挖好的坑里。
「……是的，确实。」他把话含在嘴巴里，含糊其词。
纳西莎笑了笑，没回答。
用餐区就在举办婚礼的紫藤廊道的隔壁，是一个长满紫藤花的圆形广场。
阿斯托利亚将他们一家安排在同一张桌子，白色的桌上漂浮着金灿灿的Malfoys & Grangers花体字。德拉科帮纳西莎拉椅子，在她的高脚杯上给她倒了两指高的甜白酒。然后引导赫敏坐在他的左边，他则坐在纳西莎的左侧，将两个女人隔开，孩子们也自由入座了。
「说到这个，我记得以前你还在霍格沃兹的时候，给家里写的信都有赫敏的名字——我可以叫你赫敏吗？」
「当然，马尔福夫人。」赫敏回答。
纳西莎礼貌地笑了笑，转向德拉科，「瞧瞧，竟然没有咖啡呢，德拉科，可以去帮我拿一杯咖啡吗？谢谢。」
「斯科皮——」德拉科点头，开口指使儿子。
「拜托了，你会帮我去拿的，不是吗？斯科皮，你父亲似乎不太清楚咖啡的位置，你能带他去吗？」
斯科皮做了个“操”的表情，在心底权衡轻重，眼神在父亲和祖母之间游走。最后还是决定服从奶奶——只要赫敏帮他说两句，父亲绝对会原谅他，但奶奶就不确定了，他可不敢惹一向好脾气的奶奶生气。
「这里，父亲。」斯科皮站起来，绕过桌子，对着父亲使眼色。
「……」德拉科瞪着不配合的儿子，然后看了看势在必得的母亲，他叹了口气，在桌子底下握了握赫敏的手，给予她鼓励，然后站起来，俯身在纳西莎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别欺负她，拜托了……母亲。」
纳西莎没说话，她微笑着。
德拉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在她们的视线里后，纳西莎叹了口气。
「他真是个好男人，不是吗？」纳西莎说道，「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在他的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他自己和马尔福家——卢修斯的教育。」
赫敏干笑，没回答。应该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可没资格评论别人的家庭教育，就算对方是德拉科，但里头牵涉了他的父亲，她可不想用一个简单的点头或者摇头来评论别人。
「但他不适合婚姻。」纳西莎说道，看向赫敏的目光灼灼，「他是个好父亲，却不会是个好丈夫。」
「……您的意思是？」赫敏直接问道。
纳西莎没有正面回答她，「和格林格拉斯的联姻，我是非常反对的——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他绝对不会成为一个好丈夫。他心底一直有一个女孩儿，尽管他从没告诉过我是谁，但绝对不是卢修斯名单上的姑娘，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去深究。但作为一个母亲，我不愿意让没有心的他，去糟蹋一个姑娘的青春年华。」她继续说道，「我以为他也有这一份认知——直到你结婚的第二天，他告诉我，他将会遵从卢修斯的安排，和格林格拉斯的小女儿结婚——我很难忽略，当时他充满血丝的双眼和不修边幅的模样。」
赫敏抿唇，不说话——这些事情，她并不晓得。在她的记忆里，她只记得当时德拉科确实是和她同一个时期步入婚姻的，但她记不清楚是何时了，毕竟她当时和他的关系称不上非常友好——尽管他们的婚礼都有邀请对方出席。但两人的关系只能用尚可来形容。
赫敏看向罗丝，罗丝在接收到母亲的目光的同时点了点头，拉起雨果向纳西莎礼貌地失陪：「我和雨果去拿些甜点。」
雨果和罗丝离开后，纳西莎对她露出赞赏的笑容：「他太明显了，不是吗？赫敏。」
「我并不知道这些，夫人。」赫敏老实地说道，「我以前和他的关系并不要好。」
「当然，他不会让你知道——事实上，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纳西莎失笑，「但深具耐心，同时行动迅速——和利亚签字离婚的当天，他马上就从庄园搬出去，美其名是说让利亚有时间整理心情和行李，他也需要冷静期，但我可不相信。」
「但是，他说他会搬出来是因为你认为他必须再婚——」
「哈，我巴不得他乖乖地待着，别去糟蹋别人家的姑娘呢。」纳西莎冷哼，「这小子……」
赫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怦怦怦地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赫敏啊。」纳西莎轻轻地说道。
「世界上，并没有这么多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