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每一次躺在柔軟的俱樂部套房內,推塞著在自己身上聳動的雄性軀體,Sarah都會記起初來到這座繁華城市時的興奮和感動——這種感情諷刺的纏繞在她的心間,一次又一次,隨著被雄性撞擊的節奏,不斷的刺痛著她已經麻木的心。
她從嘴角溢出的呻吟不是對床第間的愉悅,帶著哭腔,在那個時候容許自己在尖叫的時候哭泣——因為沒人會在乎,包下她一晚的雄性無一例外的,將她的眼淚當成了愉悅的淚水——興奮的抓著她的腰間抽動得更為迅速。
她渾身一僵,咬牙忍著客人在她體內的爆發。然後將他輕輕的用腳推開,翻身側躺在床邊,看著落地玻璃外的燈火,絕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眼中的濕氣凝結成淚珠。Sarah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脆弱,從床上爬起,顫抖著雙腳往浴室走去。
一個晚上又這麼過去了,Sarah覺得她或許會這麼麻木的過下去,把自己用身體賺來的錢寄回給故鄉的母親做醫藥費——直到母親逝去,她也該從這個骯髒的世界裡消失了,回到那個以前被她嫌棄太冷清太偏僻的鄉下,如今卻是她遙不可及的夢想。
直到那一天晚上,那位先生從她的視線內出現,強勢的進入了她的世界。
Sarah還記得,那個晚上的客人很少很少,就連一向嘈雜的大廳都沒多少人在場——這很稀奇,畢竟這間俱樂部全年無休,每天都有想在雌性身上發洩性慾的雄性上門光顧。但這一天,大廳內就只有三三兩兩的雄性,穿著比較隨性的西裝在喝酒,就連在一旁服侍的姑娘都衣著完好,她不禁有些期待或許Mr. Pawstrong已經改變了經營方式。
「Sarah,Ms. Cooper在叫我們到大廳集合。」剛剛才入行的白狐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胳膊,低聲說道。「說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Sarah點點頭,發現白狐小姐昨晚蓬鬆的尾巴被扯下小撮的毛髮,她心疼的蹙眉,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的尾巴還好嗎?」
白狐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尾巴,她搖搖頭。「昨晚的…客人扯壞的。」她帶著哭腔說道,「我、我已經去世的丈夫最喜歡我的尾巴…可是現在…」
Sarah的心揪著,伸出胳膊將她擁入懷裡,「好了,好了,別哭了。賺夠了錢就離開這裡,你還有兒子呢,不是嗎?」她可是一無所有了。
白狐點點頭,急忙的抹乾淚水,「Ms. Cooper要發脾氣了,我們最好快一點。」她拉過Sarah的蹄子,緊張的催著。「說是有大人物要來了。」
Sarah點頭,大概又是要選些姑娘上去服侍了。
趕到大廳的時候她已經開始了。
「…總而言之,你們姑娘的皮給我繃緊一點!今晚是老闆的大日子,稍有差池你們就會丟了飯碗,到時候以你們的過去,可沒多少正當行業想要聘用你們。」Ms. Cooper一如既往的穿著花綠的連身裙,駝著背在說教。
這樣的夜晚對Sarah和許多的姑娘來說,除了客人穿得比較正式、社會地位比較高之外,和普通的夜晚並無差別。
直到那位穿著合身高檔西裝的獅子先生從黑色加長款走下來的時候,Sarah還是這麼認為。她和其他的姑娘一樣,站在一樓大廳看著Mr. Pawstrong諂媚的向那位先生介紹他的心血、他的賭場、還有他最引以為傲的乾淨服務(這讓Sarah無法不作嘔)。
那位先生步履堅定,左眼因為外擊而受傷,留了一道疤貫穿他的眼皮——這讓他看起來更為兇惡而霸氣。貓科動物的優雅和爆發力全都融合在他的身上,他蓬鬆的絨毛順滑而乾淨,對待旁人的方式有禮而疏離——一位受過良好教育的上層獅子。
那位先生並沒有完全在聽北極熊老闆的嘮叨——盲了一只眼睛使他的目光更為犀利,他打量了大廳的擺設,也理所當然的看到了站在一旁待命的姑娘們。
當他看到姑娘們穿著清涼的服裝的時候更是皺起了眉頭——北極熊老闆很快的發現了他的不滿。
「請問有什麼問題嗎?Sir?」
Sir,對了,他們從不呼喚這位先生的姓氏,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個簡單的 ‘Sir ’。Sarah低下眼,發現了這個細節讓她更為確定這位先生不只是普通的大企業負責人——或許更為富有,更為強悍。
「你或許應該尊重你屬下的意願,讓她們穿上些保暖的衣服——最近天氣轉涼,可不是嗎。」他盯著Mr. Pawstrong說道。「走吧,嘗試讓我提起興趣。」說完,他邁開步伐,不等Mr. Pawstrong反應就往賭場走去。
見客人沒有打算從她們之中挑選一個作陪的意思,Sarah也放下了懸掛在空中的心。但是她們一樣的還是被老山羊小姐趕到了三樓的大廳去接待跟隨者那位先生來到俱樂部巡視的隨從和保鏢。
她被派到接待保鏢之一的黑熊先生。
「謝謝你。」但她為穿著深藍色西裝的黑熊倒酒的時候,黑熊先生突然說道。她嚇得撒了一些在桌面上——從沒任何的客人對她們道謝,從沒有。
Sarah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儘管在這個地方掙扎著生存了下來,她從沒遇過這樣的情況。理智和常識告訴她要說不用客氣,一如普通的雌性在接受道謝後會做的。
但是作為普通雌性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她張開嘴巴,「呃、不、不用客氣。」因為緊張,她還差一點咬傷舌頭。「對、對不起。」
「沒事。」黑熊先生說,「你不需要道歉。」
Sarah點點頭,有些狼狽的從黑熊先生的桌子旁退開來。她抱著托盤躲到了舞台後方的轉角,心情一時之間還無法平復——她從沒想過顧客的一句平常簡單的道謝會讓她有這般的感覺——感動、低落、唾棄、絕望相互交替的折磨著自己。
多年前從鹿鄉前來大城市的時候的自己,從服務生手上接過食物時會自然的道謝,被別人道謝的時候會說不用客氣——這些對那個時候的她來說就像呼吸一樣簡單。但是母親的病讓她不得已的淪落成殘花敗柳,被粗暴的對待、不被重視和珍惜讓她忘了,這幾個字到底該怎麼開口。
眼淚這回可沒法停住,她捂著眼睛克制住自己不去哭泣。不去想多年前的自己是多麼的純潔,擁有站在太陽底下跳舞的權利,而如今的自己殘破不堪,母親已經逝世,她甚至連一個可以哭泣的權利也沒有。
「嗚…」她轉而摀住嘴巴,企圖將聲音扼殺在口腔裡。她不能讓人看到她的脆弱,這個世界不會同情你的眼淚,相反,你的眼淚會使他們愉悅——他們會做更多的事情讓你哭泣、逼你哭泣。
越是堅強,越是如此。
「你為什麼哭?」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根本沒看到身邊突然出現的黑影。
「我——」她慌忙的轉過了身去,「我沒——我是說,我沒事。」她理了理短裙,抱著托盤就要從角落裡離開。
手腕突然被一道力道扯著,她隨著力道往回撞向牆壁,卻在碰上牆壁的時候接觸到柔軟的肉球為她化去撞擊力。她微微睜開眼睛,看見了他柔軟蓬鬆的獅絨,還有他銳利凶悍的眼睛——是藍色的,天空般漂亮的藍色。
「他——」那位先生指著剛剛向她道謝的黑熊先生,「欺負你了嗎?」
她搖頭,「不是,先生。沒人欺負我。」她說道。她這才發現她已經被先生困在他圍起來的空間裡,這樣的壓迫感讓她心跳加速。「如果先生不介意,我必須去工作了。」她低下頭,想從他的身側離開。
他還是拉著了她的手腕。「我看到你,」他說道,聲音低沉而優雅。「在一樓大廳的時候,其他的姑娘都跟著你走——你還去了一趟宿舍,拿了些藥給那位白狐小姐。」
「你——」他怎麼會看到,他不是早已經和Mr. Pawstrong走進了賭場內嗎?他怎麼會看到她偷偷的跑下地下室去——這如果讓Mr. Pawstrong知道,只怕她和白狐小姐都會遭殃。「你怎麼會知道——」
他淺笑,微微彎起的眼角讓他的疤痕不如之前凶狠。「我知道所有的事情——現在,告訴我,為什麼你哭了?」
Sarah一怔,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麼執著於她的淚水,如果是別人她根本不想承認她的脆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他的眼神太真摯、他的舉動太紳士,或許,是他太固執,Sarah低下頭,蠕動著唇瓣小聲的說。
「黑熊先生向我道謝——但是我——」她的頭幾乎要低到地面了,她一向很抵觸對別人攤開胸懷說心底話。「我忘了該怎麼說不客氣——我想起我以前可以、但、可現在我卻——」
說著她的眼淚又快掉下來,她捂著眼睛,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被嘲笑了。沒關係,Sarah,你可以承受這樣的嘲笑和侮辱,已經沒什麼會在擊垮你了。沒關係。
可他什麼話都沒說,僅僅只是嘆了一聲。
之後肩上一陣暖意,她慢慢抬起頭,發現他已將外套脫下,為她披上。
「今晚,我們來談談吧。」
然後拉著她的手腕,往電梯走去。
一直到他和她走進了套房,他扶著她在床邊落座,然後拉了一張沙發在她眼前坐下——這對高大強悍的他簡直易如反掌——Sarah這才回過了神。
「Alfred Leonard.」他向她點了點頭,「你呢?」
「Sa…Elizabeth Lindley.」
-07-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