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2
Clawhauser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自從從警校勉強畢業之後,他的崗位就一直在ZPD的詢問櫃檯處。他的身材不允許他出勤,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守在中心等待同事們發送回來的消息。
Judy在出動前向他說了將會在接近傍晚時分回局裡報告——她說只是去試試水溫,沒什麼危險性,況且可能會有搜身檢查。所以她沒將呼叫器戴在身上。
「還沒有消息嗎?Clawhauser。」局長從二樓樓梯走了下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嚴肅和緊張。
Clawhauser忙轉過身敬了個禮。「報告局長,沒有。Officer Hopps在出動前將呼叫器歸還了,現在也沒辦法聯絡上她。」
水牛局長點點頭,「那…他那呢?」他小聲的問道。
「Officer Black傳回了消息。」Clawhauser說道,「根據Officer Black的報告,他已經成功將追踪器交給了…他。且據Officer Black觀察,他的任務進行的很順利。」
水牛局長輕笑,「不愧是他。」
「Officer Tigger呢?」
「已經在崗位上了。」
「那就好,有他在Hopps不會有問題。」Chief Bogo的心放下了不少,「有什麼消息就告訴我。」說完他就要離開已經空蕩盪的大廳。
值夜班的警官並不多,大廳不復日間那樣繁忙和光亮。寂靜的大廳中迴盪著局長的皮鞋聲敲打著大理石磚,沉穩而有規律的清脆聲。Clawhauser看著局長高大的背影,他從來不敢去質疑局長的判斷和威嚴——但這次他不知哪來的勇氣,他想知道,為什麼。
「局、局長。」
皮鞋發出的聲音停止了。「什麼事?」
「關於…Nick…呃…我的意思是,瞞著他Judy的任務內容,這樣可不太行吧。」Clawhauser低下頭不去看上司的眼睛。「而且…讓Judy自己去那種…那種地方,我總覺得不妥。」
「Officer Tigger會看著她的。」他強調。「況且,Hopps和Wilde,都是ZPD的警官。」
說完,局長沒等他回話就匆匆離開了總部。與之前不同,皮鞋敲打大理石磚的節奏亂了套,照Clawhauser來看,局長離開得甚至是有一些狼狽。
Judy在指針指向七點時候就按捺不住了,她已經在這一排宿舍區逛了好幾遍。唯一的出口就是和Ms Cooper進來的那扇門。其他的房門關得緊緊的,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動物能解答她一籮筐的問題。她知道她已經沒辦法及時趕到ZPD報到和領回呼叫器了,但是她可不想坐在這個臟兮兮的地下室內等著任其他動物魚肉。
她總該要有些新發現。
她小心翼翼的接近那扇鐵門。門上因為沒有費心保養而生鏽,她輕輕推了推它——毫無意外的發出刺耳的聲音。如果她就這麼推開這扇門,無疑是通報全世界她企圖離開這裡。
快想快想!Judy!你要怎麼樣才能從這個鬼地方離開?
「你要去哪裡?」突然冒出來的慵懶、沙啞的女聲讓她嚇了一跳。
她看向說話者——在一旁依在門框,身上披著艷紅色浴袍的羚羊。若不是她眉目間隱隱帶著的風塵,她會以為她見到了Gazelle。
「呃——離開?」Judy指了指鐵門。
羚羊小姐挑眉。「新來的?」向站在鐵門前不知所措的兔子勾了勾手指,「看來Ms Cooper沒和你說說我們這裡的規矩。」她點煙,慢悠悠的說道。「我是Sarah,進來我房間吧,讓我來和你說說在Show Bark生存的規則。」
Judy僵持在門前,不知道她是否應該跟隨她的建議。
Sarah也不著急。「相信我,兔子小姐。在這個地方生存,你絕對需要一些忠言。」她推開她的房門,示意她進去。「雌性何苦為難雌性,特別是我們這種…雌性呢?」
Judy發誓,她原本是打算拒絕這個陌生雌性的邀請的。但是偏偏她在Sarah的眉間看到了那種讓她無法拒絕的情感——那種,她無法狠下心拒絕的悲傷。
Judy的步伐為她做出了回答。
Sarah的房間很乾淨整潔,儘管一樣的空氣中充斥著潮濕和霉氣。但她將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條——或許應該說,她的房間內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別無它物。
洗漱用品和化妝品整齊的放在桌上,床鋪整齊得像是沒人睡過般。她的房間內甚至沒有多餘的椅子。Sarah指了指放置在角落的床,請Judy坐在那。她則坐在房內唯一的一張鐵皮椅上。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道。
「Wilde,Amber。」Judy說道,沒忘記她現在使用的假名。
Sarah露出和Mr. Pawstrong一樣的表情。「Wilde?這可真稀奇。我還以為兔子都是姓Carrot還是Hopps之類很典型的兔子姓氏的。Wilde這個姓氏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她頓了頓,「無意冒犯。」
「這、這是養父母的姓氏。」Judy說道。「他們不是兔子。」
Sarah沉默,像是思索這或許是這兔子小姐來到這個地方的原因。「好了,Amber。我不和你話家常了,我們只剩下一個小時的時間讓你了解這個世界怎麼運轉——首先,你先為自己取一個名字。」
「誒?為什麼。」
「每個女人都是這麼做的。我們從不告訴客人我們的真實姓名——你就姑且當作這是我們為自己留的最後一份尊嚴。就以我來說,Sarah並不是我的本名。你必須取一個讓客人容易記得的名字,這會提高他們的回頭率——反正我們的名字並不是他們所在乎的,名字的作用只是供他們方便點名。」Sarah苦笑,「他們在床上可不會溫柔的呼喚你的名字,婊子這個詞是他們最愛喊的——但也確實是事實,不是嗎?」
「…我明白了。」Judy點點頭,心沉了一些,揪著有些疼。
「想好了嗎?」
Judy回想了一下有什麼可以取用的名字——像是Bonnie這個名字就很好,很典型的兔子名字。但是她不想玷污自己母親的名字。後來,Nick的模樣浮現在她的腦海中,他總是半瞇著眼睛看著她,她總是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寵溺。Nick鮮少直接叫她的名字,他喜歡Sweetheart、Darling、Honey的叫她,卻從不讓她覺得被冒犯——對了他還喜歡叫她Little Tut-Tut,他告訴她這是為了紀念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插曲。
啊…對了,Nick。
Nick給她的不只是一種可以互相信任的同伴關係。他的存在、他所給予她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就好像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將它磨滅。那些關於Nick的一切,總是——那麼的耀眼。
「Sarah…Tut-tut這個名字還行嗎?」
Sarah抽煙的手勢停頓了一下,然後失笑的點點頭。「當然了,可愛的小兔子。」
Judy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臉頰,想揉去剛剛浮起的熱氣。
「那接下來,就是一些經驗談了。注意聽好了,Tut-tut。」
Judy點頭,全神貫注。
「別對來俱樂部的雄性們抱有太大的期待——他們從不溫柔,他們很粗魯。為了避免一些意外發生,俱樂部會按體型來分配工作——當然也有一些例外。」Sarah看了看她一眼,「兔子是紅燈區內最受歡迎的種族,沒有之一。許多人會為兔女郎付出更高的價格。至於原因…請恕我失禮——這或許與兔子的嬌小可愛和發情習慣有很大的關係,雄性各自有喜歡的類型,或清純或性感——但是大部分的兔子都完美的結合了這兩種特性。而沒有什麼比一個清純的蕩婦更討雄性喜歡了。」
Judy的臉漲紅了。她不知道是因為氣氛還是羞辱——或許兩者皆有。
「接待犀牛、大象之類的大型動物基本上會是與他們同族或者同屬於大型動物的姐妹——如果他們特別要求就另當別論,到時候你就要自己看著辦了。」她悲傷的說道,「我們可沒別的選擇。」
Judy不免在腦袋裡想了一下之間的對比——讓她打了個冷顫。
Sarah接著說。「像其他中型動物,選擇就比較廣泛。我基本上是接待中型動物,像是獵豹、森林狼之類的。其他小型的動物像是狐狸、豺狼和黃鼠狼就屬於你們主要的服務客群——你是處女嗎?」Sarah突然問道。
Judy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Ms Cooper會親自帶你去選——應該說將你推介給客人。這是你唯一一個可以選擇客人的機會,你只能祈禱今天晚上剛巧有不錯的雄性來,他也剛巧想得到你的初夜——當然,想掠奪雌性的初夜的雄性…可好不到哪去。」
Judy覺得她快要昏倒了。雖然說她當警察是為了讓這個世界更美好,但她可沒想過將自己最珍貴的貞操也一併搭上去啊!
「如果遇到不錯的雄性,就試試看求他將你給包養下來——當然也要他們有那個財力資本。被包下的姐妹可以從點名本上暫時除名,直到包養期限結束而對方不願再繼續。」
Judy看著她身上穿著的華貴絲綢浴袍,小心翼翼的發問。「Sarah你也是…被包下了嗎?」
「為什麼這麼說?」Sarah挑眉,詢問。
Judy說道。「你很漂亮…而且…我不知道——這或許是直覺。」
「兔子的直覺嗎?」Sarah笑道。「是的,你沒猜錯。我被包下了。那個雄性對我還不錯,我就答應他了。」
大概是一時恍神,但是Judy覺得Sarah的表情沒之前鬱結了。她看起來…快樂多了?
「對你還不錯?」
「是的,還算紳士。長得也不錯的一隻獅子。當時我打算再多一年就離開這個地方,回到家鄉去休養了。可是那位先生就踏進來了這件俱樂部,看起來很兇惡,這裡還有一道疤痕——」Sarah在眼角處指了指,笑道。「十足十的惡棍。但是他就把我叫了過去,我當時還以為他和其他客人一樣。」Sarah笑道。
「難道他不一樣嗎?」
「他只是叫我過去和他談天——談起家鄉談起家人。」她失笑,回憶那位先生讓她快樂。「或許我們還算談得來,第一次見面,他就請我允許他包養我。」
確實是一位紳士。Judy想。難怪剛剛Sarah會說她答應了那位先生的包養。
Judy聰明的沒有打斷Sarah的回憶,她看起來很快樂,這個理由就足以讓話癆Judy閉起嘴巴。
「第一次見面我們甚至沒有碰觸彼此的爪子。」Sarah看見了Judy眼神中的專注,這讓她笑得更燦爛。「當然,之後我們還是上床了。他很溫柔,和他一起的話,我會稱之為做愛而不是性交。」
Judy聽得專注,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先生湧現了感激和好感。「哦那位先生真是不錯。」
「確實。」Sarah淡淡的笑。「但是浪子無心。Amber ,你要記住這點。」
「那位先生…?」
「消失了。」Sarah指間夾著的香煙已經燃盡,她在敘述回憶的時候甚至沒有抽上一口。但是Judy卻覺得,Sarah的模樣像是被白煙熏朦了,飄渺得無法捉摸、悲傷的讓人揪心。
「無影無踪。」
無影無踪。